除了石油,伊朗还产啥?开心果!苏莱曼尼事件引发一系列的血案,舆论目光始终关注着原油,而忽略了开心果。
除了石油,伊朗还产啥?
开心果!
伊朗前3号人物苏莱曼尼的人生密码要从开心果的主产区Kerman(克尔曼)省打开。1957年3月19日苏莱曼尼出生于伊朗Kerman省Rabor县Hanza区一个叫Javaran的村庄。在2006年的人口普查中,该村人口才338人,共77户。
苏莱曼尼出生时伊朗的巴列维国王刚刚于4年前在美国中情局的支持下从亲苏派内阁总理手中夺回政权,试图通过大刀阔斧的改革进一步赢得西方的支持。
苏莱曼尼的家乡一向天高皇帝远,距离首都德黑兰近900公里;加之中间遍布山岭沟壑,卫星地图看上去寸草不生,然而却是开心果的生长宝地,它们适应性强,喜光,适生于海拔600米~1200米的山地向阳坡,在深厚、轻松的粘壤土和含石灰质20%~30%的干燥沙壤土上开心果生长的最开心。

开心果,这种古老的作物,原产地正是伊朗。第一次在汉语典籍出现,要追溯到开元盛世,曾任京兆府三原县尉(相当于首都郊区公安局长)的陈藏器弃官从医,写了一本《本草拾遗》,将这种西域传来的植物种子根据波斯语音译称为“阿月浑子”,将它作为一种药材。
Kerman是伊朗开心果的主产区,伊朗人普遍认为Kerman的农民比住在德黑兰北部富人区的巴扎阶层(商人)还要富有。苏莱曼尼家原本就是种开心果的大地主。
由此从他的出身看,苏莱曼尼应该家境富裕、受过良好教育,除了波斯语,他还能够熟练的操阿拉伯语;加之偏远的Kerman山区当时依然处于部落社会,使得苏莱曼尼与诸如阿富汗、巴基斯坦、库尔德和伊拉克的部落开展组织动员和挑拨离间驾轻就熟。这也是他未来能从革命卫队众多将官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1963年伊朗国王巴列维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白色革命”,其中一项便是土改,虽然不是你死我活,然而地主被强行要求低于市场价30%的折扣出售土地给佃农。“共产”之后家道中落,到1970年左右,他家已经欠了政府9000里亚尔(折合当时的100美金),这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以致于13岁的苏莱曼尼不得不辍学,跟着堂兄Ahmad一起去Kerman城里搬砖做童工,当建筑工人替父亲还债。由于聪明勤学,18岁成年后在城里供水部门做工程师——这也是巴列维王朝承诺的白色革命的一部分,大举兴建大坝保障市政供水和农业灌溉,保护并利用伊朗有限的水资源。大坝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至伊斯兰革命前夜的1978年,还有5个大坝正在建设中。这些措施使土地灌溉面积从1968年的两百万英亩增长到1977年的560万英亩,然而传统由地主维系的井灌系统却随着土改荒废,Kerman首府的供水原本是从周边山上,由公元前1千年以来沿袭的坎儿井和暗渠输送过来,维系着荒漠中城市的生存。由于土改举措过于激进缺乏规划,伊朗的土地从佃农过度集中到高利贷主手里,开心果种植经营与国际市场开拓不善;加之美伊亲善,本土农业缺乏政策保护,伊朗产开心果在国际市场逐渐萎缩。尤其是70年代石油危机,油价高涨,伊朗政府也不指望小小的开心果创汇。
Kerman开心果为啥是加州产?
就在苏莱曼尼出生这年,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奇科的一个小型试验果园向商业坚果种植者分发一种来自伊朗的,以他老家Kerman命名的开心果新品种。美国农业部希望了解这些克尔曼树在肥沃的加利福尼亚中央山谷中的表现。尽管美国在20世纪初就引进了开心果,然而直到此时开心果的种植才大获成功。1960年代,美国就从全球最大的开心果进口商摇身成为第二大出口商,甚至将高端加州开心果反向打入伊朗市场,伊朗那些追慕美国时尚与生活方式的中产阶级慷慨解囊的加州开心果却是来自他们的Kerman省的种。如今加州开心果种植量占全美的90%,讽刺的是根据2019年美国媒体Paste杂志的报道,最热衷游说特朗普打伊朗的就是这些从伊朗引种的加州开心果农民。
作为部落地主家族破落子弟,苏莱曼尼并不像是未受过教育的伊朗平民阶层对信仰的狂热,也没有坚定的反对王权,网上流传的苏莱曼尼青春照中,他像其它革命前国王时代的小青年一样,穿着高领衫喇叭裤,衣着摩登。甚至在革命期间都坚守在供水部门直到霍梅尼政权上台后,对政治和军事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兴趣和才华,这和他1979年2月即投身反国王大游行的堂兄Ahmad很不一样。

他是伊朗高层中罕有的没有参与伊斯兰革命的高干,真正的革命家史还要从两伊战争他参军入伍开始。
1979年后随着美国大使馆人质危机,美国对伊朗实施经济制裁和禁运到1981年,继而再度制裁从1984年直到2015年奥巴马政府与伊朗达成《伊朗核问题的全面协议》;其间联合国、美国、欧盟不断有新制裁落地。美国开心果彻底撤出伊朗国内开心果市场。
在最近40年中,伊朗是最不缺仗可打的少数国家,先后参与镇压库尔德分离主义叛乱,两伊战争直到黎巴嫩内战、也门内战、叙利亚内战,中东哪里有动荡哪里就有苏莱曼尼,他的军事天才大放光彩。

上图中苏莱曼尼老爹与刚参加革命卫队的高大英俊的儿子在一起,老爹胸前别着革命领袖大阿亚图拉霍梅尼的像章;苏莱曼尼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是不是尸体仅存的一只手无名指上得以被辨识出其身份的戒指。多亏了伊朗伊斯兰革命和霍梅尼,苏莱曼尼家族东山再起。伴随着地位飙升,他家族生意越做越红火——革命卫队是伊朗最大的资本家。
随着两伊战后驻扎家乡Kerman,扶植家族经营开心果,到了21世纪,卖果子的生意就做遍了中东(大概彼此血海深仇相互制裁的以色列除外)。
Kerman省靠近阿富汗西部,阿富汗种植的鸦片从这里流向土耳其,继而流向欧洲。苏莱曼尼的军事斗争经验在打击贩毒方面简直大材小用,也为此一度获得西方认可。阿富汗军阀贩毒和伊朗突破美国制裁而走私的路径和支付手段差不多,有了军队武装押运,和他的可怕情报网(军事情报也完全可以商业化运用),卖果子的竞争力自然无人能比。
随着塔利班下台,盘踞南方与新政权对峙,和阿富汗新政权厉行禁毒,阿富汗农民生计困难,逃往伊朗的难民约200万,通过接受和培训难民,大量阿富汗难民被苏莱曼尼用在叙利亚战场。
凡奥巴马必反的特朗普的上台使得美伊关系再度剑拔弩张。2018年5月8日,美国正式退出《伊朗核协议》(JCPOA),并在各国反对下,于8月初及11月初分两轮恢复对伊朗实施全面制裁,2019年9月更是在沙特阿美石油设施遇袭之后开启第三轮制裁。开心果成为少数伊朗创汇的主要产品,却不为人们所注意。因为制裁全面实施前的2018年,伊朗包括开心果、藏红花和枣椰在内的干果/水果出口额仅17亿美元,约占总出口额的1.8%。
与中国的不解之缘
大豆可以不买,猪肉可以不吃,开心果却不能少。
截至2019年8月31日,美国对中国大陆和香港的开心果出口总额达到111584吨,创历史新高,超过上一收获季的81647吨。代表加利福尼亚,亚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800多个种植者的行业协会美国开心果种植者协会表示,如果不提高关税,去年的出口量可能会更高。
为何面对去年中美贸易摩擦,美国开心果出口还能大幅增加?
美国开心果种植者协会执行董事理查德·马托安(Richard Matoian)说,伊朗走霉运也许是原因之一。
伊朗作为美国在全球开心果市场上头号竞争对手。根据联合国的一份报告,2017年伊朗生产了近57.5万吨开心果,是美国产量(27.2万吨)的两倍多。但是,这个生长期的霜冻对伊朗开心果的产量产生了毁灭性影响,使美国开心果具有市场优势;同时美国对伊朗的制裁导致支付成了问题,昆仑银行停止对伊朗业务之后,没有一家中国银行愿意为伊朗对中国贸易提供服务——想想因为违反对伊朗制裁被美国制裁的华为和提请引渡的孟晚舟吧。
美国开心果种植者协会亚洲市场总监张女士说,尽管该协会创纪录的出口是一件好事,但她仍在评估55%的出口关税会对美国开心果出口产生多大抑制作用。 张女士认为,如果没有关税,出口额肯定会远远超过11.1584万吨。
由于去年中美贸易紧张局势,中国正极力拓展开心果的进口渠道。
根据土耳其贸易部的数据,土耳其已于去年7月与中国政府达成协议,并正式批准了企业向中国出口的资格,将于2020年开始与中国进行开心果贸易。而土耳其是全球第三大开心果出口国,位列美国之后。
无怪乎去年伊朗急急忙忙推出开心果期货。
首创开心果期货的伊朗能在开心果战争中干掉美国和土耳其么?
伊朗《经济论坛报》2019年10月13日报道,伊朗德黑兰商品交易所(IME)于13日正式启动开心果期货合约交易。据IME负责人索塔尼贾德表示,开心果期货交易是世界首创,将帮助全球市场发现开心果的真实价格。他解释称,之所以以前世界其他国家没有开心果或藏红花的衍生品市场是因为这两种产品都主要产自伊朗。

开心果期货的推出多大程度上能帮到受美国制裁与贸易脱钩的伊朗值得拭目以待,不过与苏莱曼尼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关于苏莱曼尼早年的资料,不仅仅是英文,甚至其母语波斯文也极其罕见。本文素材来源于美国国务院、西点军校反恐中心,美国企业研究所,及伊朗波斯语媒体和一位Kerman省博主等。也难怪,对于其成长的部落环境,并不需要太多文字记录;其事业巅峰,从事工作又多属于机密,因此斜体字部分为根据网络渠道的信息与合理揣测,如有出入聊作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