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从GDP总量看,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从全球贸易角度看,已经是全球第一大出口国;对铁矿石、原油、木浆、大豆的进口需求度分别达到58%、69%、73%和80%。 但在这些商品和服务的价格方面,中国却弱得发指,没有与自身经济地位匹配的话语权。
“中国的资本账户对外开放速度太慢了,以至于影响到国家核心竞争力。”前央行货币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教授李稻葵最近对记者如是直言。
损失还在继续
对于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中国很是头疼。
进入21世纪,国际大宗商品市场渐渐出现了“中国买什么,国际市场就涨什么;中国卖什么,国际市场就跌什么”的怪现象。
中国从GDP总量看,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从全球贸易角度看,已经是全球第一大出口国;对铁矿石、原油、木浆、大豆的进口需求度分别达到58%、69%、73%和80%。
但在这些商品和服务的价格方面,中国却弱得发指,没有与自身经济地位匹配的话语权。
定价权旁落,令中国损失惨重。公开资料显示,每年石油“亚洲溢价”给大陆GDP造成的损失达到0.08%~0.20%,铁矿石近些年涨价至少让中国多付出7000多亿元成本。
2009年以来,铜、锌的国际价格上涨幅度在100%-200%之间。中国作为全球第一大铜进口国,虽一直在做套期保值,但在期铜市场上损失依然巨大。锌面临的情况也类似。
航运价格衍生品是航运业与海运相关的石油和钢铁等行业规避海运价格风险的工具。尽管中国将上海发展为国际航运中心和金融中心的信心很足,但至今各类相关业务占全球市场份额不足1%。
目前伦敦国际航运中心控制了全球船舶融资市场的18%,油轮租赁业务的50%,散货租赁业务的40%和船舶保险业务的23%。海上保险市场方面,英国、日本、德国、美国等几个国家控制了全球海上保险市场60%的份额,而且全球船东保赔协会67%的保费基本都集中于伦敦。
打造国际航运中心,离不开金融服务业的支持。世界五大国际航运中心,伦敦、纽约、东京、新加坡和香港,无一不是国际金融中心。
“我们没法出去对冲风险,对方无法进来避险,最终导致中国企业到国外的航运交易所赔钱,每年几十亿元地往里赔。”李稻葵认为,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外汇管制。
在李稻葵看来,以目前在全球经济贸易的地位,中国不但应体现大宗商品定价的话语权,而且要以人民币定价。而现状是令管理层焦灼、学界扼腕。
期货市场止步资本项目管制
当前大宗商品价格的波动在很大程度上不仅仅是商品供求关系的表现,由于各种金融衍生工具的介入,表现出的金融属性越来越强。
大宗商品的定价权都集中在欧美国家手中。全球已经形成了以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农产品、伦敦金属交易所有色金属和纽约商业交易所能源为主的几大商品定价中心,它们决定着世界上主要大宗商品的交易价格。
“大宗商品的定价权更多地体现在商品期货价格,其核心是期货定价权。”中国社科院中国经济评价中心主任刘煜辉表示。
中国在大宗商品采购的过程中的价格大多为现货价格。由于现货市场贸易量巨大,期货市场发展严重滞后,期货与现货市场脱节,市场没有提供足够的规避风险工具,因此中国在国际贸易价格体系无法体现自己的声音。
而没有足够的避险工具,一方面是外国资本无法投资国内期货市场,国内各期货市场狭小被动,且国内资本投资国外金融工具的管道和规模也受限,导致中国大宗商品进口商无法与国际投机基金抗衡。
国际经验显示,强大的期货交易所都是建立在开放的金融体系下,资金的流动基本不受限制。而中国现有的期货交易市场对于外国投资者准入限制仍然较为严格,并且盘面不是全天候交易,这样不方便国外投资者了解交易动态。
大陆经过多年反复争议后,资本项开放一人民币国际化一构建金融中心一建立大宗商品期货市场一最终夺回大宗商品定价权的逻辑逐渐清晰了起来。
目前,构建原油、天然气、煤炭等能源期货市场及航运期货市场的提法越来越紧迫,但因资本项开放带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控制机制尚未完善,使得上述构建期货市场的建议要么被丢在故纸堆,要么束之高阁。
日前,央行调查统计司司长盛松成领衔的课题组撰写了一份报告,因首次公开探讨资本账户开放路径而备受关注。分析人士认为,央行此时发布该报告,或意味着中国资本账户开放步伐将加快。
不过,过快或过度地开放资本项目管制容易导致短期国际资本的大进大出,冲击国内资产价格和金融市场的稳定。
这或许是决策层多年来宁可承受大宗商品价格损失的原因之一。“管不住你就放,那很危险的。”原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思危接受采访时表示,中国政府应对资本项目的全面开放应审慎,资本账户的开放应该是有序的而且是稳步的,否则会造成严重的问题,俄罗斯开始的时候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只是第一步
做到资本项目放开,只是谋求大宗商品定价权的万里长征第一步。刘煜辉表示,对于大宗商品定价的主导权,不是开放资本项就可达到的。
从1985年起,开放资本项的日本对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开始大幅增加,以至于当时美国媒体惊呼,日本正在“买下美国”。与此同时,日本养老基金和保险基金亦开始大举进军美国市场,大规模购买美国长期国债。
“尽管日本全面开放资本项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从国际化的角度讲,日本在全球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份额从没超过5%。”刘煜辉表示,日本全面开放资本账户也并未拿到大宗商品定价的主导权。
让中国成为定价中心的条件之一是人民币必须是国际货币。而当前,国内几大期货交易所的报价是人民币报价,因人民币不能自由兑换,加上人民币汇率的特殊形成机制,人民币价格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市场价格,直接影响到了报价的权威性和影响辐射力,无法成为国际参考价格。
近两年,人民币已经成为中国主要的跨境贸易结算货币之_。截至2012年1月底,中国人民银行已与韩国、马来西亚等15个央行或货币当局,共计签署了13362亿元人民币的本币互换协议。
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发展也相当迅速。此外,推动人民币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的声音也在增强。
人民币在经常项目下的国际化,有助于训练金融机构对货币跨国流动的管控能力。不过,人民币国际化迈出真实步伐,绕不开资本项目开放这一关。因为,境内的人民币无法通过资本项目大规模流出到境外市场,而境外人民币不能投资回流境内市场,直接影响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被接受的程度。
有了资本项放开与人民币国际化的两条腿平衡推进,上海要建国际金融中心这个口号方能有落地的可能。
不过,国际市场是否接受中国的定价,资本项开放与人民币自由兑换还只算是必要条件,并非充分条件。刘煜辉提醒,定价主导权的背后因素远比所谓的资本项开放、本币的自由兑换要复杂得多,比如国内金融市场是否健康,国力是否持续增长。